「上林將軍廟」是我第一次去金門就造訪的景點之ㄧ,除了地點容易到達之外,最主要的原因還是幾乎所有介紹烈嶼(小金門)觀光點的資料都會提到這個地方。

那時候的將軍廟旁還有駐軍,所以縱使眼前風景如畫,相機還是只能讓它安穩的躺在背包裡,不然傳統相機可是經不起阿兵們「抽底片」待遇的,我還不想讓辛苦拍來的影像成為泡影。

雖然將軍廟外灘的軌條砦可以算是全金門最負盛名的軍事地景之一,但是之後每次到烈嶼都有既定的目標要找尋,所以上林將軍廟這一帶我常常只是經過,沒有多作停留,一來是對將軍爺並無所求,再來就是這裡常有團體駐留,怕遇到氣味不合的覺得掃興,經過時總是快快離去。

如果不是今年迎城隍時與金門部落的部落長及319笑友北都一起到烈嶼晃蕩,還有點時間可以多作停留,那麼我又要跟這個美麗的地方失之交臂了。

人就是這樣,常常對於事物有了既定的印象之後,就不會去想對方是否已有改變。

上林將軍廟外灘的改變,真的是兩個字-驚豔。

將軍廟旁的駐軍幾乎(或許是已經)不見蹤影,從廟前廣場往海的方向看過去,一座木製的拱橋如彩虹般橫臥在岸際的水道上。走下小坡後是一個小公園,公園的那頭就是木拱橋。跨過橫虹後往回看,廟宇、風雞、老榕、涼亭的身影都映在了水道之中。

只可惜,去的時候是退潮,倒影成了殘影。

文獻記載,這一帶海灣稱為「將軍宮港」。烈嶼的山分南北二系,南方系的山從福上山開始綿延到獅尾鬚,最後是斷崖,崖下形成一個天然港灣,因為附近有「將軍廟」,所以稱為「將軍宮港」,港灣範圍涵蓋了現在的沙岸、公園及停車場等地。

民國三十八年,國共對峙,港區因適合登陸,成為嚴密的軍事管制區。後來因為逐次圍海築堤,加上興建「陵水湖」時的廢土都倒在這裡,港口因此淤塞。民國七十四年,駐軍為防敵軍兩棲登陸,將這裡改成了混擬土戰壕,把原來的港口改道向南,並建水閘調節儲水量。

如今,戰壕、碉堡都沒有駐軍了,倒是灘地上多了耀眼的金黃。

水道旁的金黃色小花是「印度草木樨」。這種原產於歐亞大陸的野草花如今已經在金門開疆拓土,落地生根了,就像上個世紀中期許多跟著部隊來到金門的兵士一樣,如今都是金門鄉土不可或缺的主題。祇是老兵逐漸凋零,後繼的駐軍也逐漸淡出金門島,而草木樨卻逐漸成為金門濱海主要的風景,鋪陳一片台灣看不到的金色大地。

草木樨是當綠肥及牧草引進台灣的,只是位在大陸與台灣中間的金門,沒有人能確認草木樨來自何處,就像沒有人能確定現在的金門有多少人來自台灣,多少人來自大陸。



沿著水道走一段路,順著小徑彎進了海埔地,此地少有高樹,待宵花一叢一叢的在沙地開放,行走其間恍如步入了沙漠的異想世界,而路的盡頭似乎連接著大陸的壯麗山河,讓人忘記其實兩地之間隔著一個海灣。

五月的風稍來了南方的暖意,在這寒意散盡,暑氣未到的時候,輕拂臉上的風有著化不去的溫柔浪漫。

待宵花的身世更流離了,它的老家是北美大陸,何時,如何進到金門卻沒有人知道,但是現在金門的海邊、荒地都可以看到它的身影。

待宵花其實是一種很悲哀的花,花蕾含苞時靜靜的等待夜晚,夜晚來臨後才在月光下綻放出最美麗的笑顏。但時間的腳步並不因為這來得不易的相遇而停留,花月一夜纏綿之後,月光消失在夜的盡頭,只留下待宵花堅持著自己的尊嚴,努力維繫著應有的美麗。

終其一生,我們都在尋找一次相遇,但是相遇過後呢?

有多少人有待宵花的堅持?而且是一個人的堅持。

我站在海埔地的盡頭往回看,眼前是一片多情的大地,多少遊人曾經在此留駐身影,但是不知有多少人看到了將軍宮港舊址上的這一片秘密花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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