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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是要等到離開,才會發現自己對土地的眷戀。

而且,是一種義無反顧的戀。

返鄉後的第一個夜,滿載旅程的記憶卡裡有些什麼,自己是很清楚的。從鑼鼓喧闐的古地城隍遶境、南山頭的波濤迴瀾,到刻意尋訪的風獅爺、偶然相遇的碑記,這一趟,除了金門友人們的滿溢人情之外,還有不少影像留駐於腦海之中。

最難忘的,是在建功嶼岸際看到的最後一道光。

相遇,不是刻意,也不是不刻意,就是遇到了。

一個人的岸,潮水退到望眼到家的距離,空氣中有一種簡單的寂寞。

長日將盡,未必會有璀璨的光華,沉鬱的青,原本就是種無法避免的宿命。

生命終會找到出路,不過註定早夭的生命,所能找到的,或許是一份不得不的坦然。

今天的太陽,落下後明天還會升起,只是今天消失的光,不會是明天出現的那一道光。

雁陣又從一字變,重新為人之後,所有舊的記憶其實會灰飛煙滅,一切的愛戀也都會歸零。

今夜,屋外月明如鏡,正適合吟誦李白的《把酒問月》,只是詩人筆下「今人不見古時月,今月曾經照古人」,或許其實是詩人自以為是的浪漫,不然就是不願面對月光永遠只有一瞬,過去了永遠不會回頭的事實。

我已不能飲,自是不能「舉杯邀明月」,只能遙望被月光照亮的碧空,期望它能將那日岸際的靜謐,穿越距離,跨過時空,送到另一個島上,給那個只能懷想的人。

 

千里翩翩度碧虛

月明送影意如何

也知ㄧ向郎邊過

自是多情少寄書

                            明 楊宛 《聞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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