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雁南飛－金門

金門有多少老房子在人們發現它的美之前就消失了呢？

初次造訪金門歷史建築金門城南門傳統建築群，很難從外表看出哪一棟房子跟別人不一樣。事實上，它與其它三棟分屬於不同家族，這棟房子就是門牌號碼為金門城62號的王西東宅。

每棟房子都有屬於自己的故事，但很少有地方的房子像金門的一樣，不但見證了海外遊子的飛黃騰達，也駐記了一段戰地的過往。

一開始有點難以理解，明明是由同一組隘門圍出的防禦體系建築群組，建築的由來也相同，為什麼在登錄歷史建築的時候要分成兩個不同的案子，要衝業績好像也不是這種衝法。但閱讀相關資料之後發現，原來早在調查階段金門後浦洪合淵宅與洪合剩、洪合達宅就是兩個分開的案子，沒有以類似「後浦北門洪氏兄弟傳統建築群組」之類的名字合併調查與登錄。等閱讀更多資料之後才發現，原來洪合剩、洪合達宅這一棟房子的產權已經轉到了倪姓人家的手上，已經過世的中央社金門特派記者倪國炎先生也是所有權人之一。

走在古意盎然的金門後浦小鎮中，閩南傳統紅磚建築滿溢的古老聚落氛圍常常讓人忘記金門曾經是國共對戰中短兵相接的所在。但凡走過必留下痕跡，雖然戰火的硝煙味已經逐漸被光陰稀釋，但留在角落的蛛絲馬跡卻也依舊讓人望見那個戰爭的年代。

金門旅遊的特色之一就是有許多閩南式傳統建築。或許有人會覺得都是紅磚房子，沒什麼特殊的。事實上，雖然從古羅馬時期開始，歐洲就已經廣泛使用紅磚，許多國家在海外拓植時，也將紅磚文化帶到殖民地，例如荷蘭人在明朝時在台灣建造城堡時就使用大量紅磚，但在華人文化圈中，只有中國閩南沿海及台灣大量使用紅磚，並向北延伸到至莆田、仙遊地區，向南則影響到廣東東部的潮州、汕頭地區，其他地區則大多使用青磚，所以有人推測，閩南的紅磚文化與這個區域的人與海外接觸頻繁有關。

我很喜歡在金門老房子的老牆壁上看戲。

這是一個讓人思緒騁鶩的空間，以磚紅色的溫潤觸動每個遊人的心思。

如果沒有人提點，大概很少人會注意到前水頭黃氏家廟右前方的建築群中隱藏著一幢可以說是全金門佔地面積最小的歷史建築。不過小歸小，它卻有著獨特的空間美學。

人生有許多命定，會到哪些地方，會遇到那些人，冥冥之中都有一股力量牽引。

作為一個「金門」之名的起源之地，「金門城」所受到的重視是比較不足的。

金門的老聚落裡，總是隱藏著世紀末的華麗，在那個兵馬倥傯的歲月裡，金門人落番到海外尋找一片屬於自己的新天地。就算要做卑微的苦力，他們也是默默地承受，懷抱著讓故鄉人過更好生活的期待，自己過著漂流海外的生活。

如果光看這幢房子平實到幾近於簡陋的外觀，大概很難讓人相信這是金門縣定古蹟。然而這樣的一個建築，卻是金門歷代以來官階最高，在前清時期被朝廷誥授正一品官建威將軍，晉封三等男爵的「邱良功」的故宅。而「邱良功」這個人在金門的地位，可以從為她母親所立的「邱良功母節孝坊」及自己的「邱良功墓園」分別在1985年三月被公告為國家一級及國家三級古蹟得見。只是與前者的「台閩第一坊」與後者「全金門規模最宏大的清代古墓」的雄偉相比，「邱良功古厝」顯得如此微不足道，宛如一顆隱身於後浦鬧市中的溫潤珍珠。

如果提說到金門的望族，瓊林蔡氏絕對是金門人不會忽略的一個家族，畢竟文獻上瓊林蔡氏記載著太多的功臣名宦，許多先人也在金門歷史記事簿上占有非常重要的一頁。然而除了蔡氏家族的人以外，卻少有人知道瓊林蔡氏在金門的開基並不是在位居金門本島中樞位置的瓊林，而是在西南角的另一個聚落－古崗。

作為清乾隆年間金門前水頭富商，人稱「黃百萬」的黃俊兄長故居，這幢位於前水頭黃氏家廟旁的一落四櫸頭外帶左護龍的老宅子，看起來一點都沒有豪門氣象。並非黃俊的這位兄長沒有足夠的資本，也不是身懷鉅款卻故作清高，這棟房子素樸的樣貌真實的呈現了前水頭建築某個時期的建築特質，與某個特殊年代的表徵，更重要的是，這幢房子紀錄了某個金門歷史的重要事件與見證了現今所見的水頭聚落建築發展的開端。

金門縣政府常常以登錄的歷史建築數量全國第一而自豪，這件事自然是需要加以鼓勵的。但是登錄後又解除的數量同樣也在全國名列前矛，關於這一點，牽扯到許多時空因素與操作技巧，而且在這大過年的時候也不太適合拿出來討論，暫且按下不表。會再提此事，是因為有人Email給我，詢問一座已經被解除登錄的金門歷史建築－甲政第的相關問題。細節不待多談，只要我跟當事人知道就好。不過當我要把相關圖檔回寄時，不知為何一直被退回來。既然如此，那我就把一些相關的照片放上部落格給大家看，希望當事人也能看見。

「後浦陳氏祠堂」，金門陳姓總祠，落成於清宣統二年(1910年)，目前被登錄為金門縣歷史建築。

昔金門用酒，除由外地輸入外，悉以土法釀製，以地瓜酒為最。他如米酒、高粱，亦能自製。舊有民間釀酒十八家，金城十家，金寧一家，金沙七家。迨民國三十八年國軍駐戍後，銷量激增，政府乃採公賣制，嚴禁私釀，設九龍江酒廠於舊金城寶月泉旁，同時鼓勵農民種植高梁，每斤以米兌換，就寶月泉取水釀酒，泉甘酒醇，遂成名產。（後改名金門酒廠）。

前水頭黃氏家廟旁的老宅一直是我很喜歡的地方，雖然不像同聚落裡的得月樓或是洋樓般有著充滿異國風情的日本面磚或是富麗堂皇的山頭泥塑，卻有著閩南傳統建築特有的磚紅溫潤，還有流逝光陰留下的歷史刻痕，所以雖然屋頂塌坍了，天井中也長滿雜樹蔓草，但每當我在聚落中漫步時，總是會刻意地繞過來，希望能在完全崩毀之前，留下它曾經的存在。怎麼也沒有想到，這棟幾乎已經要消逝在時光洪流中的老建築竟然在去年(2009年)由金門國家公園重修了，修好的古厝不但成為古厝民宿，而且經營者竟然是金門友人阿月姊與經營水調歌頭民宿的湘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