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雁南飛－金門

金門習俗，當華屋落成時，會在門前植樹，通常會左右各種一棵花樹，而且最好是一紅一白，紅白是吉利之兆。最有名的例子是金城鎮後浦林斐章故居前的白色玉蘭花及後來補植的山茶花，白色玉蘭花有上百年的歷史，列名金門縣珍貴老樹之列，也是全縣唯一列管的百年玉蘭花老樹。同樣位於金城鎮，小西門聚落裡可以看到另一個實例，在裝飾華麗的閩南傳統建築前可以看到一紅一白的兩棵花樹，與後浦林斐章故居不同的是，這裡的兩棵樹都是山茶花。

山茶花一般簡稱「茶花」，原產東亞，中國、日本甚至台灣山林間都有野生茶花的分布，但是要說到最有名的產地，自然是中國了，雲南的大理更可說是茶花的故鄉，金庸小說《天龍八部》裡王夫人與主角段譽談論茶花的一段常常被人所傳頌。姑且不論十八學士及十三太保這些名種在小說裡被寫的太過神奇，但是光聽到滿月、紅妝素裹、眼兒媚等品種名字，就讓人對茶花的美有一種期待，有一種嚮往。

日本人也常在房子周圍種茶花，除了看上茶花脫俗的美麗之外，更看上茶花優秀的防火專長。茶花雖然美麗，生長速度卻非常慢，上百年的植株往往還沒有一握粗。緩慢的生長速率造就了茶花緻密的木材，於是發生火警時，火苗延燒到茶花叢時就必須花更多的時間才能將茶樹燒盡，花叢另一端的人在這分秒必爭的情況下則能搶到一些時間收拾細軟或逃命。

金門小西門聚落的這兩棵山茶花，樹幹都有成年男子的小腿粗，以此推斷應該都有上百年的歷史，應該都是廿世紀初期吳氏後裔旅外經商贏得巨富後，返鄉營建華宅時所栽下。如今精美的閩南建築風華猶在，這一紅一白的兩棵百年山茶每年冬末也如期綻放，持續開放到春天，為老聚落帶來屬於春季的繽紛。

我喜歡山茶花，除了爭妍的美艷之外，最重要的是它凋落時的義無反顧。

茶花別名「斷頭花」，花謝時是整朵落下，不像大部分的花朵是花瓣一片一片的飄落，這種壯士斷腕般的壯烈及灑脫，有一種對過往不再眷戀的覺悟。

我也希望變成山茶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