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雁南飛－金門

唸書時在英文課本裡讀過一個故事，故事主角是一個搭乘長途車的男人，他剛從監獄出來，出獄前寄了封信給在家鄉的妻子，如果她還願意等他，就在鎮口的老橡樹上綁上一條黃絲帶，如果他沒有看見黃絲帶，就會繼續搭車向前不停留，不會打擾她的生活。故事的文字有一種讓人緊張的期待感，讀著讀著就會讓人擔心老橡樹上到底會不會有一條黃絲帶。

都說當兵是揉碎男人情感的歷程，但為何很多男人在退伍之後談起當兵，眼神中總是閃耀著一種異樣的神采？

總是會有那麼一個地方，沒有踏上那裡就不算是曾經到此一遊。如果要問人稱小金門的烈嶼是不是也有這麼樣的一個地方？答案當然是肯定的，雖然跟烈嶼主要的出入口岸九宮碼頭分居島的東西兩端，但幾乎所有旅遊團都會到這裡來踩點，這個地方就叫作「湖井頭戰史館」。

我很懷疑，當臺灣大多數媒體正在為「房東」的事，接近亂槍打鳥般地影射名單上有誰人時，有多少人會記得「光輝的八二三」？更別提有人會注意到今年四月一日，金門縣政府登錄了全國第一座「八二三砲戰勝利紀念碑」為歷史建築。

「2013金門戰地觀光藝術季」的「戰地祕境體驗」中所開放的光華園、金東電影院、老兵故事館、擎天水廠和柳營步兵軍事體驗園區等五個點中，只有「老兵故事館」是個常態開放的點，雖然如此，它也是直到民國百年才完成的景點。

太過平常的存在，常常會被人們忽視，縱使曾經是驚天動地的駐記，時光之流也會沖蝕人們的記憶，把它們當成是身邊的一種理所當然。

對於像我這樣70前出生的人來說，對於「俞大維」這個名字的印象是淡到幾乎接近沒有的。但對於與我老爸差不多年紀，甚至還在八二三砲戰之後待在金門的人來說，這個名字曾經與他們一起經歷過砲彈從頭頂上呼嘯而過的日子。

台灣的旅行社在安排金門團體旅遊行程的時候，有幾個景點是一定會安排進去的。這些景點有許多都與金門過往曾經是戰地的歷史有關，像是象徵金門精神的莒光樓與太武山上的毋忘在莒勒石等，而展示與兩岸分治決定性戰役的古寧頭大捷相關資料的古寧頭戰史館也大多不會被遺忘在旅遊行程之外。不過，在金門島上發生過的戰役並不只有古寧頭戰役，民國四十七年(1958年) 八月廿三日的「八二三戰役」雖然與勝負無關，卻在落彈量達47萬餘發的短短44天後，延伸成為其後20年的「單打雙不打」，直到民國六十七年(1978年)中共與美國建交後，這場砲火攻擊才結束。

說到「101」，現在人們想到的大多是台北信義計畫區那棟曾經至世界第一的高樓，但對於曾經在金門當過兵的人來說，「101」是一支驃悍勇武的部隊代號，代表了絕對不可以得罪，雖然說民國71年的「山外事件」版本多到讓人分不清真假，但作為事件主角之一，人稱「流氓兵」的「海龍蛙兵」勇猛到讓人幾乎無法撼動的地位卻是更深入人心。

大概沒有哪一個金門的軍事地景像「金門精神堡壘」一樣，能在不同地方，甚至以不同的方式重現。

從金城市區往太武山方向走，一般來說都是借道「伯玉路」，這條筆直的大道橫貫金門本島東西部，也是金門最重要的交通運輸動脈。有人說這一條路宛如芭蕾舞孃的手臂，潔淨又白如凝脂，本身就是一幅美麗的風景，或許該說它是環抱著金門這個絕世美女腰際的一條皮帶，束出島嶼的優美曲線。

這幾年剛好遇到金門幾場重要戰役的整數周年，例如今年(2010年)是「大二膽戰役」六十周年，去年(2009年)是「古寧頭戰役」六十周年，前年（2008年）是「八二三炮戰」五十周年，為了緬懷先人，紀念在這幾場戰役中為國犧牲的英勇戰士，金門縣政府交通旅遊局都會協調金門防衛司令部跟金門國家公園舉辦「戰地秘境擎天廳、明德公園之旅」讓大陸地區以外的遊客以域約的方式來參訪這些位於太武山核心區的軍事據點，今年的開放辦法可以參考「金門縣政府99年度協助申請參訪金門地區軍事據點作業要點」。

民國卅八年十月九日，再過兩天就是胡璉將軍四十二歲生日，時任十二軍團司令官的他初到金門來來協助防務，當時的他應該不會想到，這個位於福建東南沿海將會是他後半生最重要的舞台，更不會想到半個月後的十月廿五日，島上會發生國共之間最重要的一場戰役，讓他在隔天上午十一點從金門水頭上岸，接替著李良榮將軍調整部署島上的兵力。當他來到這片大小金門間的水域時，不知是否心中已有預感，此地將為他最後的埋骨之地？

「古寧頭」是金門西北角最大的聚落，包括了現在的林厝、南山及北山三個聚落，不過在發展的歷史上，都是由原本的南山聚落，因為人口飽和後逐漸擴展到北山、林厝，所以一般還是統稱為「古寧頭」。而這個聚落之所以出名，並不是因為它的大，而是因為民國三十八年十月二十五日國民革命軍在這裡打了一次勝戰，這一場戰爭決定了當前臺灣海峽兩岸分治的現實。然而，這次戰爭的戰場其實不只在古寧頭，一直到安岐以南都是戰場範圍，會以「古寧頭」作為代表，或許就像胡璉將軍在《金門憶舊》中所說的：「把古寧頭作為這次大戰的地名，或許和強悍這個風氣有些關連。」

沿著伯玉路往太武山方向走，過了胡璉將軍像之後是一段彎曲的上坡道路，再往前，可以看見　國父銅像，之後的路又回復筆直明亮，而原本的中央公路則是向右折，往山外而去。　國父銅像後筆直往太武山的路叫作「玉章路」，一般人要爬太武山都是走這條路。話雖如此，但不代表車子就可以直接開到太武山的登山口，如果沒有特別的允許，車子往前走一段路後就要停下來，人員就要下車開始徒步前進。這個地方位於太武山群峰環繞之中，也是許多為國犧牲的國軍英雄長眠所在。

從九宮碼頭踏上岸，就算是到了烈嶼的地界，不過烈嶼的行政與經濟生活中心卻不在岸際，所以人們下了船之後，大多是匆匆地轉換另一種交通工具，沿著港邊的道路翻過一個山頭，然後再順著長長的緩坡繼續前進。

民國五十六年（1967年）11月，金門政務委員會邀請地方名士傅必聰、戴海容、羅志超、王秉垣、李怡來、顏西林、李朝啟、曹之冠、夏明翼、黃璉等人品定「金門新二十四景」，在那個戰地政務時期，品定出來的景點自然都充滿了軍系的陽剛色彩，這其中有許多至今仍為遊人到金門必到之處，而二十四景居首的「聖筆蘸雲」即為太武山巔的毋忘在莒勒石。

當人們開始緬懷過去的時候，

戰場所發生的真實並不是所有人都可以承受的、無論是老百姓或是交戰雙方的士兵、都是一種巨大的煎熬、也是一種在環境中的無可奈何、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之感、能夠不必去經歷這樣的事而能夠保有平靜安穩的生活其實是種珍貴的幸福與幸運，在還能有所選擇的時候、戰爭永遠不要當做是第一個選項、輕易言戰這樣的代價、不是一個人一句話就可以讓所有的人概括承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