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烈嶼回來,用過午餐到金寧時已經三點多了,雖然大家都知道不該在烈嶼待太久,但反正行程本來就很自由,也沒有什麼時間一定要到哪裡的限制,只要記得把金門的微笑章通通收齊就好了。

金寧是北都跟麵包姨319的最後一個章,意義特別重大,所以選擇的點也是精挑細選的金門國家公園雙鯉溼地自然中心─双侶詩地咖啡館,雙鯉溼地在古寧頭附近,也就順路去古寧頭晃盪了。

在金門可以體驗三種文化-閩南文化、僑鄉文化與戰地文化,而這三者也恰巧代表了金門發展的三個時期,在金門國家公園的範圍裡,如果以瓊林代表閩南文化,水頭代表僑鄉文化,那麼古寧頭所代表的自然就是戰地文化了。

其實,我很少來古寧頭,應該說我很少接觸屬於戰地的這一部分記憶。

因為,我討厭戰爭。

在我這個年齡層以上的正常台灣男人幾乎都曾歷經過或長或短的軍旅生涯,聚會時講起當兵時的過往也總是顯得意氣風發,好像每個人都打過戰,立下過戰功。

在金門當兵的雁子爸躬逢八二三炮戰,雖然那是一場宣示意味大於實際攻擊的戰爭,但卻讓雁子爸每次接觸到戰爭的話題時皆以靜默應對,我想實際參加過戰爭的人,談起戰爭的話題時反應應該是差不多的。據雁子媽說,雁子爸在金門解嚴後再度踏上金門時,總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卻什麼都不願多說。

不知道在台澎金馬中唯一受過戰火燎原的金門人是以什麼樣的眼光來看戰爭的過往。

有時想想,用戰地風情作賣點其實是一件很殘忍的事,走在前人拋頭顱灑熱血的土地上,有種消費前人血淚的感覺。

雁子不反戰,戰爭是一種不得不的手段,真的發生了,只能無奈的接受。

古寧頭不是一個村莊,它位於金門西北隅,三面環海,地勢低平,在行政村上包括了林厝、南山跟北山三個村落,會成為國共會戰之地,只能說是命中註定,在劫難逃,該往瓊林而去的共軍偏偏被風吹到北山斷崖,後面的故事,在網路上用搜尋引擎輸入「古寧頭」,自然可以找到各家說法。

不過,我不喜歡「古寧頭大捷」這樣的字眼,因為,戰爭一但挑起,沒有人會是贏家,所以還是用「古寧頭大戰」吧。

1949年的古寧頭大戰,國軍在林厝村口遭遇共軍,雙方展開血戰,這場戰爭的結果就如紀念碑上寫的「浴血殲敵」。

雖然這是一場殘酷的戰爭,卻換來了台澎金馬至今的安定繁榮。

看著古寧頭入口處的門樓,還有從戰史館上移防到此的軍人塑像,我們如一般觀光客般在此留下笑顏,旁邊的紀念碑提醒我們這裡曾是戰地,不過,現在誰還在乎?

走進了古寧頭戰史館,沿途的軍事設施讓人遙想那段戰爭的過往,紀念館正面的牆上,立體浮雕留下了戰爭發生的瞬間,來這裡是為了蓋紀念章的,蓋完章,繼續往前,去看北山古洋樓。

在金門現存的所有洋樓裡,這一棟應該是最出名的,出名的原因不在它的雕樑畫棟,而是它留存了當時戰爭的痕跡,事實上,它是古寧頭大戰中少數留存到現在的真跡。

這棟中西合璧的建築本來是位林姓華僑蓋給自己兒子做新房用的,洋樓的欄杆上還看得到「福、祿、禎、祥」的祝賀詞,沒想到媳婦沒過門,先來了共軍,看上了它位居交通要衝的位置,在這裡設了臨時指揮所,結果當然是被國軍密集攻擊,傳說戰場清理時屍體堆了有三層樓高。

從房子的大小來看這應該只是個傳說,但也可以知道當時戰事的慘烈。

在世界遺產裡,有所謂的「負面遺產」,這些遺產的指定不在於彰顯或誇耀人類的成就,相反的,它的指定是要人們去面對過去所犯的錯誤,波蘭的奧斯威辛集中營、日本廣島的原爆點遺跡、南非的羅賓島都是屬於這一類的世界遺產,透過這些見證人類歷史黑暗面的遺產指定,讓人們反省,也讓後人有所警惕。

至於這棟古洋樓有沒有這樣的價值?就看當地人怎麼去認定了,不過可以確定的是,重修的如此嶄新,很難說服別人,再加上台灣不是聯合國會員,要被指定成世界遺產要走的路應該挺漫長的。

撇開古寧頭的戰地氣息,其實這裡也有許多值得好好品味的地方,沿著雙鯉湖走一圈,可以看到國家三級古蹟的古龍頭水尾塔,古龍頭是古寧頭的舊名,在慈堤興建之前,海水是可以直達古寧頭的,水尾塔便是台閩地區唯一的海底塔,是興建來鎮水的,從前海水淹到這裡就自然消退,雙鯉湖畔的村莊便因此免於水患之苦。

喜歡風獅爺的人當然更不會錯過這裡,因為北山風獅爺也在湖邊。除此之外還有關帝古廟、雙鯉湖自然中心等景點,在蓋完微笑章後,我們就回頭往金城走,沿途隨性停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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