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雁南飛－金門

五月的臺灣籠罩在一片桐花雪中，卻少有人知道，一水之隔的金門島上，五月的山頭，有雪。

說是五月雪，金門這一片籠罩太武山的白，卻不似油桐花是雪花般的飄零，而是由許多的心凝聚。

五月登太武山，是很容易見到雲霧繚繞的，身處此競，很容易就能理解為何這片海拔高度不超過三百公尺的山區會被當作「仙山」。

白居易《長恨歌》：「忽聞海上有仙山，山在虛無縹緲間。」不過詩人忘記告訴我們，如果登上了海上仙山，回看世間，會看見什麼樣的風景？

臺灣的山，太高，高到無法從雲霧縫隙中看見田疇千里，只有金門太武山，縱使雲霧瀰漫，仍是能窺見阡陌縱橫。

早春之華以繽紛的容顏妝點了太武山，繁花競豔過後，造物者選擇了素淨的純白，以反璞歸真的真實容顏映襯出旺盛的生機。

金門的五月雪，不像臺灣的夏雪是來自於人工栽植的油桐花，縱使油桐花早已馴化於臺灣全島的低地山麓，無法改變的是它來自異地的血緣，用這樣的植物來代表處處為家的台灣客家族群，有一種無法言喻的心領神受。而金門的夏雪，大多來自於當地的原生植物。

金門人對於土地有一種依戀，也由於這樣的依戀，讓金門人的生命有一種韌性與堅持，無論身處在怎麼樣的環境都會努力讓自己開枝展葉。

金門的五月雪，也有著這樣的韌性，無論是岩壁夾縫或是風衝稜線，甚至是其他植物枝椏如網交織的灌叢，它都能讓自己開出不帶塵埃的素淨白花。

金門的五月雪，是被稱為「小果薔薇」的植物，總是在立夏前後開花，整片整片的花常常就這樣覆蓋住太武山的花崗片麻岩或是其他植物上面，讓登太武山的人們眼中有了雪的可能。

與油桐花相比，小果薔薇的花明顯多情了許多，每一片到三角形的花瓣底邊都凹進去了一點，看起來就像是一顆純潔的白色愛心。

如果說一片花瓣就是一顆純潔的心，五片花瓣組成的花就代表了「浯心」，「浯洲之心」，代表了金門土地的心。然而我更寧願它所代表的是「吾心」，也就是「我的心」。叢聚的許多小花，其實是代表了我無時無刻的心。

從太武山玉章路上遠望對面的山頭，深淺不一的黛綠中散落著點點白雪，不知道季風能不能將這片雪中的心吹過海峽，帶給在另一個島嶼上的你？

太武山另外的夏雪，是人們稱為「六月雪」的原生植物，關於它，那就是另外一段故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