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雁南飛－金門

如果不是親眼見到，實在是很難相信生性怕風的大波斯菊也可以在金門這個多風的島嶼上鋪陳出來一片花海，尤其在這個東北季風呼嘯而過的早春時節。

對於大波斯菊，其實並不是很喜歡，總以為它的莖葉太過纖細，難以抵擋太大的強風，卻又偏偏有著碩大的花朵，微風時看到它在風中搖晃的姿態還能勾起人們心中那隨風輕舞的心緒，但風力強時卻又讓人不得不為它擔心，深怕一陣風過後便是一片殘破景象。

有人告訴我，波斯菊的花語是「純真並永遠快樂著」，但在我眼裡，這快樂其實是帶著一種不知世事的簡單心態，彷彿是生長在優渥環境下的孩子，因為沒有接觸過憂愁，所以不知道憂愁為何物。

簡單的說，就是那種當知道世界上有些人窮得沒有飯吃，會反問為何不讓他們吃蛋糕的那些孩子。

不管怎麼說，大波斯菊總是會給我這樣的聯想，所以這幾年在台灣流行用大波斯菊營造出來花海景觀吸引觀光客前來旅遊的手法其實並不會特別吸引我。倒是「在金門用波斯菊造花海」這件事讓我覺得很好奇，只是前幾年聽說金門種波斯菊時人都剛好不在金門，也就因此無法親眼目睹這纖細的花朵到底要怎樣在風力強勁的金門營造出花海景觀。

抱著懷疑的態度，前幾天回金門的時候聽到友人說今年金門縣林務所在下埔下種了一片大約１０公頃的花海，主要使用的花種就是大波斯菊時，總是念著要特地去走一趟，只是事務繁多，直到要離開金門的當天下午，才終於抽出了大約一個鐘頭的時間來到這一片位於慈湖路旁的花海。

因為親眼看到，所以不得不相信，在金門還是可以用波斯菊種出花海的。

這一片花海，好似一塊從天堂飄落的織錦，輕輕地覆蓋在這個多風的島嶼土地上。

不能否認的，長在金門島上的大波斯菊，花莖的長度明顯地比台灣所見者短了許多，而且葉片也沒有那麼細長，花開時也大多朝同一個方向，看起來就是一副經過強風洗禮的樣貌。

或許是經過北風的洗禮，這塊花海上的紅色波斯菊顏色特別的深，雖然不是充滿激情的大紅，卻以比生長在其他地方同伴更深的桃紅色澤來彰顯出在這塊多難大地上成長的堅強生命力。

一直以為，大波斯菊只是個世事不知的純情少女。看到這片花海之後才體會到，原來少女的純情並不是因為外在環境的優渥，也不用別人的刻意營造，是一種與生俱來的珍貴本質，就算身處於惡地之中也不會有所改變，是一種高尚的品行，而不是刻意的扭捏作態。

紅色的大波斯菊有另一個花語－「堅強」。

在這個曾經是戰地的島嶼上，我從這一大片少女的純情之中，看見了屬於戰地兒女的堅強本質。

紅色波斯菊的另一個花語是「多情」，也只有像金門這樣多情的大地，能讓這樣多情的花朵充分展現出自己的本性，讓來往的人們深深地受到感動。

金門大地拼圖上如織錦般繽紛的色塊上，另一個讓人難忘的用色是粉紅。

粉紅色的大波斯菊，鑲嵌在紅土地上，與周遭翡翠般的綠草營造出另一片風景。

粉紅色，其實是大波斯菊原本的顏色，也就是這一抹粉紅，驚艷了來自於西班牙的神父，在十八世紀的末期將它帶到了歐洲，從此這種花就如它的花語般，帶給人們「永遠快樂」。

粉紅色，是少女真實的心，一種純真的情感，雖然沒有紅色濃烈，卻也真誠的讓人感動。

白色，是這個世界上最難保持的顏色，也只有純情的少女夠資格擁有如白色玻斯菊花語般的「純潔」。

純潔，是一種品行，就如這些沙地上的花朵般不染塵埃。

嚴格說起來，黃波斯菊與大波斯菊是不同的植物，兩者有著不同的拉丁文學名。

大波斯菊的學名是Cosmos bipinnatus，黃波斯菊是Cosmos sulphureus。雖然同屬一家，卻有著截然不同的氣質。

黃波斯菊的花語是野性美、難以接近。與纖細的大波斯菊相比，這種花朵的色彩明顯地強烈了許多，往往絢爛的讓人刺眼。

不過再怎麼刺眼，卻也掩不住這種花朵善良的本質，於是「善良」也成為了它的花語。

當周圍的草木都因為北風而呈現蕭瑟景象之時，只有黃波斯菊以耀眼的金黃提醒人們，大地仍有溫暖的顏色。

錦繡般的波斯菊，在早春的金門大地上盛放著，預言著即將到來繁花似錦與土地的豐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