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鄉的遺忘－金門東美亭－北雁南飛－金門

有些時候，有些事，我們以為永遠不會被忘記，卻總是在轉身過去，過了很久很久之後，我們才發現曾經以為的刻骨銘心，其實只是一種雲淡風輕。

所以，人們總是以「人，是善忘的」來為自己的遺忘來解套。

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裡，台灣與大陸在「漢賊不兩立」的思維下，隔著海峽遙遙相望。

只是這所謂的「遙遙相望」並不是地理上的距離，事實上，海峽最窄的地方不過130公里，甚至從金門遠望都可以看見對岸的廈門。

但是這樣的距離，卻讓許多人終老一生，無緣在踏上故鄉一步。

金門，曾經是很多人眼裡距離故鄉最近的土地，所以有人選擇百年之後在此長眠，甚至讓身體化成了一把灰，葬在這個可以望見故鄉的海域。

近代歷史中，在金門海域海葬的名人有吳稚暉、胡璉、俞大維及方東美四人，其中除了俞大維之外，其他人在海葬之後都建有紀念亭。只是伯玉亭建在鄰近金城市區的莒光湖畔，建在水頭碼頭周邊的稚暉亭也曾以「吳亭滄浪」之名成為金門心二十四景之一。俞大維雖然沒有紀念亭，太湖周邊卻也建起了俞大維先生紀念館，與鄰近的八二三戰史館一起成為金門著名景點。相較之下，位在金門東北角的「東美亭」就顯得閑靜許多。

說真的，現在台灣人知道「方東美」是誰的人應該不多了吧！聽到「東美亭」大多想也是想到東海大學東海湖旁的那一座。反而是金門的「東美亭」知道的人就少了。

「方東美」是何許人也？在任何搜尋引擎輸入這三個關鍵字，你會驚異於自己的孤陋寡聞，這麼有名的哲學大師，自己怎麼會不知道呢？

但是在過去的某個時空裡，「方東美」真的是名人，甚至連前總統蔣中正都曾經拜他為師，請教如何復興中華文化。

據說他在過世前還頓呼「中華民國萬萬歲」，對照現在紀念亭中被人刻意破壞的浮雕，部今讓人感嘆世事之難測。

如今的「東美亭」，或許是被遺忘的久了，久到成為一種理所當然的存在，人們就算從旁邊經過，也不會對它投下更多關愛的眼神，而人們也不會因為對它的冷落而有特殊的情緒反應。

真的，一切就是如此的理所當然，沒有什麼好意外的。

所以琉璃青瓦長出了小樹苗也不會有人覺得奇怪。

會記得它的，大概只有曾經與方東美先生結過緣，或是曾經在附近度過軍旅生涯與過往的單車客了吧。

烈日當空時，附近只有這裡可以得到涼爽的遮蔭。

在較大的地圖上查看金門東美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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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東美生前熱愛金門淳樸復興氣象 2006/7/2 記者張建騰/專題報導

沈潛剛毅名方珣，海葬料羅蘊意深。金東沙美山海間，八柱碑亭懷哲人。新儒家的代表人物方珣，字東美，於民國六十六年海葬料羅灣後，六十七年於金東沙美建亭樹碑紀念。近年來，儒學正在大陸及世界各地興起，金沙文化園區外的東美亭，正是金門的一座文化資產。

方東美的學生馮滬祥表示，方東美先生生前特別喜歡金門的淳樸，又有復興氣象；死後將骨灰投海的用意，就是希望臺澎金馬勿忘大陸。

馮滬祥曾經是前總統蔣經國的祕書，也是方東美在臺大時期的學生，目前執教於國立中央大學。每回到金門，馮滬祥都會到東美亭向老師行最敬禮。馮滬祥表示，新儒家的八位代表性人物包括方東美、牟宗三、熊十力、梁瘇溟、馮友蘭、張君邁、徐復觀、唐君毅。其中，只有方東美是臺澎金馬的代表。

方東美的逆境哲學，與羅家倫的新人生觀，一是哲學，一是文學，被認為是兩篇並美的傑作。前者是透過廣播，後者則藉由文字，啟迪了無數的中國青年。至今，中國北京大學對方東美的學說，仍十分尊敬。

在當代新儒家的代表性人物中，方東美的詩詞寫得最好，而且能用漂亮的英文闡揚中華文化。他也是是最受西方推崇的中國學者；以英文介紹佛學與禪宗並風行歐美的鈴木大拙博士，曾讚許方東美是中國哲學界的第一人。

方東美的一千多首詩詞手稿，並沒任何一首在生前發表，死後才編成《堅白集》；馮滬祥表示，這說明方先生是一位耐得住寂寞，不炫聲譽的謙抑之人。堅白是指真正堅硬和潔白的東西，是無法磨損和染黑的；語出《論語》：「不曰堅乎，磨而不磷，不曰白乎，涅而不緇。」在方東美詩詞中所要傳達的，就是：信心堅定，品格清白。

在方東美的詩中，以梅花比喻中華民族的根基深遠，以邪風蠻雨、出牆紅杏、牆內夭桃比喻共產、台獨、漢奸、台奸等。

馮滬祥是方東美在台大任教時期的學生。方東美由台大退休後，轉往輔大任教；接送的工作是由馮滬祥負責，因此得以時時重溫老師的風範；師生的感情也特別深厚。當方東美過世的時候，馮滬祥人正在美國修博士。得知恩師在病危時，仍口呼「中華民族是偉大的民族！中華民國萬萬歲！」深深感動不已

他說：方先生在生前常到金門演講。他最喜歡金門的淳樸，認為金門有復興氣象，還顯現出振興中華的特徵，因此遺言要海葬金門海域，希望臺澎金馬勿忘大陸。方東美的骨灰是在料羅灣中，面向台灣，投入海中；金東沙美的紀念亭則是隔海面對著大陸。

在金門島上有一文、一武兩座紀念亭。在西為伯玉亭，是紀念胡璉將軍的。在東就是東美亭。東美亭立有八柱，形如八卦。方東美學貫中西，道貫古今，統攝百家，卻歸本於大易。八卦是易學的基本，紀念亭的形制，與哲學大師的思想，有暗合之處。紀念亭位於金東沙美，方先生字東美，這也是一種巧合。

在東美亭中，有方東美的遺像和紀念碑。碑文中說：「先生乃今之陽明(即王陽明)，良有以也。先生淡泊寧靜，剛毅沈潛，直若砥矢，言若丹青，生平中英文遺著有四百餘萬言，壹是皆以重振創造精神復興民族文化為本。」東美亭近年來雖然人跡未減，但環境疏於維護，蕪穢不堪，不免讓一代大師蒙塵。馮滬祥日前曾前往瞻仰，陪同的人員表示會轉達金門縣政府，將亭中已剝落的金字碑文重新髹漆。

方東美位在台北牯嶺街的平房，原本荒穢，二年前，古蹟委員會曾建議登錄為歷史建築。在台中東海大學，也有紀念方東美的東美湖和東美亭。這些雖都是方東美住過或教過的地方，但金門才是他選擇的最後歸宿。

資料來源：金門日報　http://www.kmdn.gov.tw/ch/News_NewsContent.aspx?NewsID=134106

附錄：

東美紀念亭碑銘

先生諱珣字東美方姓方氏桐城望族自望溪以文
章表率天下數百年弗衰　先生誕膺天衷三歲讀
詩成誦十有六齡入南京金陵大學二十三歲赴美
國威斯康辛大學二十六歲完成博士學位自是以
中西哲學教授武昌中央臺灣等大學並應邀赴美
講學五十三年始終無間　先生之學主旨在發揚
中華文化慧命貫穿今古統攝百家而歸本於大易
先生之德其於儒家則顯揚聖賢氣象揭琹中和創
造之生命精神於道家則贊明其詩藝化境宣暢高
瞻遠矚之生命氣魄於墨佛諸家則直達其苦行慧
心啟迪悲智雙脩之生命境界其於西洋哲學則遠
溯古希臘對近代各宗派之長短得失無不疏通博
照批評融攝要旨以生命哲學為依歸　先生痛馬
列邪說之禍世誣民也輙闢斤不遺餘力重以悲憫
心態憂患意識相呼顯期能消弭厄運挽救危機其
氣勢之宏深姿度之廣大汪泱浩瀚奧乎莫測人謂
先生乃今之陽明良有以也　先生澹泊寧靜剛毅
沉潛直若砥矢言若丹青生平中英文遺著都四百
餘萬言壹是皆以重振創造精神復興民族文化為
本頤其所以議型倫類詔示來茲者未有艾也　先
生以民國紀元前十三年二月九日生於安徽桐城
民國六十六年七月十三日卒於臺北市享壽七十
有九夫人高氏秉禮習勞合德相莊子三女一皆有
成昔仲尼將萎夢奠於兩楹之間　先生易簀之頃
猶頓呼中華民國萬萬歲弟子王昇受遺命海葬　
先生於金門水域成禮如儀金門各界為思念　先
生志業建亭樹碑於金東沙美以　先生之字名其
亭蓋所以昭紀鴻懿垂範百世嗚呼偉矣倘金石之
可鏤必彌久而常新銘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