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見老料羅－金門料羅聚落 @ 北雁南飛－金門

許多美好的生活和甜蜜的園地都彷彿是不變的，安詳的，靜止的，無憂的；事實上，我們看到它時，離它太遠，不曾俯身向前，用生命去擁抱它，感覺它。

〈葉珊 · 料羅灣的漁舟〉

「料羅」，位在金門島的東南角，有著悠遠的聚落歷史。

早在宋朝就有關於它的記載：

紹定年(1229年)間，海寇狓猖，知府真德秀，巡海道，屯要害，遣將擊賊於料羅，賊遁去。德秀遂經略料羅戰船。《泉州府志》

最遲在七百多年前，「料羅」這個地名就已經存在，史冊歷歷，記載了不同勢力進出料羅的紀錄：

（明）嘉靖卅九年(1560年)，漳賊林三顯結倭寇阿士機等自料羅登岸，掠十七都。　《滄海紀遺》

（明天啟）三年（1623年），紅毛夷登料羅，浯銅把總丁贊出汛，戰死。　《清白堂稿》

（明）崇禎二年(1629年)，鄭芝龍受撫，與盧毓英合兵斬海寇李魁奇於料羅。　《東平紀略》

當然，最有名的就是明永曆十五年三月廿三日(1661年)，鄭成功從料羅出發東征澎台的記載。當天正是媽祖聖誕，傳說當天中午，天時霽靖，鄭成功在料羅順濟宮祭拜過媽祖之後就出兵征台，一路順利的拿下澎湖與安平的鹿耳門。驅除了荷蘭人，開啟台灣史的新頁，也串連起金門與台灣脣齒相依的命運。

幾經政治勢力的變遷與遷界，現在的料羅已經找不到太多的舊時遺蹟，年代最早的遺物大概要算是聚落入口的媽祖廟「順濟宮」裡那塊清乾隆廿一年（1756年）的「示禁嶼內外不許設立繒棚」石碑了，就算是從那塊勒石開始算，距離現在也有兩百多年的歷史了。這兩百多年裡，料羅似乎不曾大富大貴過，只是以一種靜默，留住每一個變化的痕跡。

所以，料羅的房子，不乏修補的痕跡，古老的建築以自己的身體，記下了每一次事件的發生，彷彿將歷史當成自身的點綴，訴說著每一次的變遷。

料羅的表情是敦厚的，厚重的花崗岩塊構築成聚落建築的樸實。火山岩漿凝固後，將所有的記憶封印在花崗岩中，卻不以華麗的面容顯耀曾有的悠遠歲月。花崗岩塊砌成的牆，繼承了火山融岩封印的記憶，加上了歷史的刻痕，卻不改原本的素樸面貌，不，應該說變的更謙卑了，自願成為飛揚燕尾的基礎，讓燕尾脊在晴空下顯得如此的意氣風發。

如果因為料羅的樸實容顏就以為它不曾發達過那也不對，聚落中裝飾華麗的建築都是主人曾經發達的見證，只是它們選擇成為聚落的一部份，不太誇耀自身的顯要，這或許是料羅聚落裡看不見華麗洋樓的原因吧！所有的老房子，無論主人家富貴或是貧賤，冥冥之中有一種默契，只求深深地將曾有的痕跡印記在內層，而不是只有表面的華麗。

謝家人的古厝裡，門額上的「寶樹衍派」標記了主人的源流，正立面的日本面磚提點了主人家曾有的成就，只是再華麗的面磚在時光的洪流下都免不了走向消逝，但是面磚上的圖紋已經深深地印入了牆面，雖然顯麗的色彩已逝，過往的成就卻不會隨著消逝。

從謝姓人家的華屋朝右望去，謝氏宗祠矗立在祖先五百年前卜居的舊址上，雖然做竹蒸籠的聲響已不可復聞，開店時的喧鬧也消逝無蹤，飛入尋常百姓家的燕子似乎也忘記了這個角落。謝氏子孫開枝散葉，料羅謝這一支如今留在料羅的雖然人數不如在海外者，但是謝氏祖宗紀念歌依然傳唱：「........鍾鼓聲喤喤，子孫躋蹌蹌，春秋享宗廟，繼志日輝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