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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行無常,今日的相遇,說是累積不知多少世的同修,不如說是一場命定的相逢。

每年到金門來迎城隍,不管祭典本身是否精彩,但我依舊如候鳥般的定期飛來,為的就是希望能夠期待能夠接續一段去年所結的緣。

與我結緣的,不只是恩主公,關帝爺,四境境主等諸天神佛,還有待我如家人的金門朋友,更重要的,是一群南門境的孩子。

出發前的心情,其實是忐忑不安的,我不知道,這一趟北返金門,我可以再遇到哪些孩子?我總是思念著那個在廟埕與其他孩子追逐的小媒婆,也總是念著那個有大哥風範,會大喊「拍照站好」的大男孩,雖然我知道,每年只見面一次的我,不一定在他們心裡留下痕跡,但是只要能看到他們的成長,我想,這就已經夠了。

今年的迎城隍,在公部門的加入下,有著讓人應接不暇的活動,但那些時間到了就會離開的外人,無論他們的活動是否精采,我其實是不在意的,有些人連候鳥都不是,只是過客,偶而在島嶼上留下漣漪後,就是展翅不回顧的四散飛去。

所謂的「一期一會」(一期一会,いちご‐いちえ),大概就是這樣吧!

或許,在這群金門孩子的心中,我對他們也只是「一期一會」中的一個人,或許這一生,就這麼一次相遇。

那一夜,浯島城隍廟的戲台下,我看見了小媒婆的身影,如過去的每一個祭典般,與其他孩子在廟埕中追逐嬉戲。

我沒有去認她。

因為我知道,她可能不知道我是誰。

所以,我只是靜靜地,看著已經是大姐頭的她,帶著兩個小跟班,在看戲的人群中穿梭著。

小女孩長大了,每一年看到她的成長,看到她如往年般的無憂無慮,我的眼睛,漲潮了,視野有點模糊。

隨著迎城隍的時間接近,我心裡的不安越發的顯明,但是當那一天真的到來時,我的腳步,還是不自主的走向後浦,走向南門境,走向小天后宮。

然後,我遇到了那一年,巷弄裡的天真。

綠衫少女笑容依舊燦爛,而我,已從不立即將跨入不惑之年。

笑一笑,點個頭,我們認出了彼此。

我想,這就夠了。

拍胸舞的孩子,今年全部換人了,所以,我沒有遇到那個有大哥風範的孩子王。

笑了笑,笑我自己的貪心。

有一個孩子記得自己,就該心滿意足了。

遠遠地,走過來穿著黑外套的大男孩,疑惑的看著我。

身材拔高了,聲音粗了,大男孩已經有男人樣了,也有了初入成人世界的羞澀。

眼神交錯之際,我知道,他也認出我來了。

雙眼的潮間帶再度滿潮。

十六世紀時,日本茶僧千利休弟子山上宗二在《茶湯者覺悟十體》中提出「一期一會」(一期一会,いちご‐いちえ)的茶道守則。 「一期」代表人的一生,「一會」則是僅有一次的相遇。當時是日本戰國時代。有緣,相遇後可以促膝談天,緣盡,相遇後只能仰望星月遙寄情思。泡茶人與飲者,在喝下眼前這一杯茶後,沒有人知道日後是否有緣相會。

既然如此,那就讓我們付出人生的全部,來對待這一次一生可能只有一次的相遇吧!

合照,是一種提醒,提醒自己,曾經在海那頭的島嶼上,曾經有過這樣的相遇。

這一次的相遇,我會用盡一生的氣力來記得。

明年的四月十二,男孩們記不記得我並不重要,但是我相信,你們會記得那一年,有一群叔叔阿姨,帶著你們,穿越巷弄去買思樂冰。

別忘了,下次見面,不可以叫我「思樂冰叔叔」唷!

 

ps.感謝島地靈大大提供的第一張大合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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