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一定加以評論的話,向日葵是這世間最深情卻最悲哀的花。每天從黎明開始就凝視著太陽,直到它從地平線的另一段落下,終生痴痴地仰望卻永遠無法接近,直到自己美麗的容顏在歲月中凋落。
每個人在一生之中,總會有那麼一段時間,會成為一朵狂戀阿波羅的向日葵。
向日葵其實不是我最喜歡的花。
並不是因為它那有如太陽般過於外放的濃烈熱情讓我無福消受,而是那種終生凝視卻永遠無法相遇的感覺太過悲傷,讓我這種不是太上忘情太下不及情之輩,在不能上且不能下的狀況下,不斷在中間打滾的芸芸眾生,實在是無法承受啊!
話雖如此,並不代表我討厭向日葵,也不會刻意的迴避不見。只是會不斷提醒自己不要變成別人的太陽,也會告訴其他的向日葵去尋找另一顆屬於自己的太陽。
會與慈湖路上的這一片向日葵相遇,是因為家住金門湖下的朋友六月初在臉書貼了張住家附近下埔下路邊的花海,剛好六月底要回金門,所以刻意繞過來晃晃,看看這向日葵花海到底在金門會呈現出什麼樣的景象。
我承認,第一眼看到這一大片接近野放狀態的花海的確是嚇了一大跳。
花海在台灣幾乎是等於大面積精緻花壇的代名詞,每次見到不是經過刻意的設計,就是單一花種大面積的單一花色呈現。
像金門慈湖路下埔下段這樣接近野生狀態的花海幾乎看不見,但也因此讓人感受到其他花海所沒有的旺盛生命力。
向日葵花海後面是一幢幢歐洲風格的新式建築,所以在拍照的某幾個瞬間,我會以為自己來到了歐洲的某個莊園,不知道傳說中的法國普羅旺斯田園會不會就是這樣的風景?
印象派畫家梵谷作畫時喜歡把工廠或屋舍之類的人工建築放在遠景,甚至退縮到只剩下一條地平線上的幾個突起。夏季的金門,天空常常是湛眼的蔚藍,有這樣天空背景加上一整片的花海,建築所站的部分再減到一個極限的話,就能成就一幅宛如圖畫的田園風光。
向日葵給人的感覺是熱情狂放的,所以我們常常會忘記它也有細緻的情感,對於阿波羅有讓人難以理解的著迷。
很多人不知道,在希臘神話裡,向日葵是水澤女神克麗緹爾(Clytie)的化身,因為一次與太陽神阿波羅在奧林匹亞的偶遇而迷戀上這個俊美的神祇,深情的盼望讓祂化作像太陽一樣的花。
一個人,愛到了極點,就會把自己變成對方。
所以,原本是水神的克麗緹爾變成了地上的太陽。
在金門這樣多情的大地上,有著更多的深情在等待。
這一片花海所在位置,在年初時原本是種植著波斯菊的,白的,粉的,紅的大波斯菊,與黃的,菊的黃波斯菊,妝點了金門新春時期的歡樂喜慶。
我不知道,現在向日葵花海中的大波斯菊,是年前那一批花海的殘留,還是它們所孕育出的新生代呢?
又或者,是與向日葵同時被播種人帶到這個地方。
不知道向日葵有沒有發現,就在它仰望永遠無法接近的太陽同時,旁邊就有一朵波斯菊正在癡迷地望著它?
人生有八苦,愛別離苦,求不得也苦,但我相信,兩個求不得只會換來更多痛苦,絕對不會是數學算式上的負負得正。
這一片花海的另一側有一條小路,人車較少,可以取得好風景。
沿著慈湖路再往前,馬路的另一側有另外一片美麗的花海。
因為就在金門自行車道金西線的路徑上,這裡是比較多人停下來拍照的。
花海有一種壯闊,無論男女老幼還是士農工商,很難不被吸引駐足。
望眼到家的,是波斯菊的純情與向日葵的深情。
只是少有人能長期停留,所以花海旁的木椅常常只有清風上座。
牧歸的老牛最幸福,可以悠哉地擁有花海景觀。
這一片花海應該可以維持到七月中,如果您暑假有緣來金門,不妨來這裡逛逛吧!
就在金城往慈湖的路上,走金門高中旁邊的光前路接慈湖路就會經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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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雁南飛-金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