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來了。

夜,涼了。

在這樣涼如水的秋夜裡,我所能做的事只有-想你。

我抬頭仰望天空,如鉤的新月已沉下地平線,燦爛的銀河如晶亮的綵帶在墨色的蒼穹中恣意揮灑,讓每個有情人沸騰的情感化成了萬古不變的柔情。

銀河兩端有兩顆明亮的星,我們都知道,旁邊帶著兩顆暗星的是牛郎,另一顆帶著紡綞的是織女,從很久很久以前,牛郎織女就這樣隔著銀河遙遙相望了,千百年前的「古詩十九首」中,就有關於他們的故事:

迢迢牽牛星,皎皎河漢女。
纖纖擢素手,札札弄機杼。
終日不成章,泣涕零如雨。
河漢清且淺,相去復幾許。
盈盈一水間,脈脈不得語。

此刻的我,是嫉妒牛郎織女的,他們雖然分隔兩地,但只要一抬頭,就可以看到隔岸的那個良人。

而我,一抬頭只能望見滿天的星斗,遙想牛郎織女千古纏綿的浪漫,而且是-一個人。

織女妳不要抗議,抗議無效!妳今年與牛郎相遇時的喜極之淚化成了颱風,害我的約會硬生生被取消。也害我的烏坵之行不得不延期....

出發之前,我以為烏坵戰地是極其陽剛的,有一種沒有溫度的酷。出發以後,我才知道,烏坵原來也存在著亙古不變的堅固柔情。

拂曉時分出發的船,在一望無垠的海上晃蕩,我,一個人,自以為瀟灑地出航,直到船行至汪洋之中,四周不著邊際,我才想起

行行重行行,與君生別離。相去萬餘里,各在天一涯......

慢慢地,海平面的那一頭隱約出現了陸地的蹤影,同行者有人高呼:可以看到烏坵了。

說真的,第一眼看到,我真的以為烏坵是一個島,直到船離岸越來越近才想起:烏坵應該有兩個島的。

原來兩個不同的島也可以給人一個島的感覺。

當船近的足夠將兩個島區分開來的時候,我聽到了關於這兩個島之間的故事,一個關於距離的愛情故事。

大坵與小坵兩個島之間隔著一道小小的海灣,在兩個島嶼相對的方向,靠近小坵的地方有一個孤立的小島,人們稱它為「新郎房」,隔著海灣是一塊礁石,人們稱為「新娘房」。

相傳在滿清末年,烏坵是個孤島,居民大多只是暫時在此停留的漁民,有些人為了求生存變成了海盜。有一次,海盜到內陸搶劫,搶來了一對新婚的夫妻,新郎被帶到了大坵,新娘則被帶到了小坵。新婚燕爾的一對璧人被活生生地拆開在兩地,有情人終成眷屬之後卻不能到老白頭,於是在某個夜裡,兩個人不約而同在可以望見對方所在的海邊投水自盡。隔天早上,新郎的遺體漂到了新娘所在的小坵無人島,新娘則是漂到新郎所在的大坵礁岩,兩個生前被分開的人,為了能夠相守而投海,投海後遺體卻依舊不能在一起,人們為了記下這一段堅貞的愛情,把發現新郎遺體的無人島命名為「新郎房」,新娘被發現的礁石則取名為「新娘房」。

如今的「新郎房」依舊是個無人島,灰白色的花崗岩小島上有一道玄武岩的烏黑礦脈,告訴人們島上曾有一段黑暗的過去。

「新娘房」的礁岩上蓋起了一座小巧的亭子,延伸新娘子善解人意的溫柔,為礁岩上的人們提供遮風避雨的所在。

銀河兩端的牛郎織女有喜鵲每年為他們搭一座愛的橋樑,烏坵海灣兩邊的新郎新娘呢?

潮起潮落,海灣裡的海水來回盤旋,不知道是不是新郎與新娘之間的信使,為兩個身體得不能自由的人傳遞愛的絮語?

波濤無語,只能為兩人的遭遇一掬同情之淚。

中國人對愛情的「不圓滿」似乎有一種執著,也不屑於俗世的愛情。於是天上的金童玉女在人間做了七世的夫妻,卻生生世世不斷循環著不能一生相守的悲劇,總是有種種外力讓愛情故事的結局無法圓滿。「孟姜女與萬杞良」如此,「梁山伯與祝英台」也是如此,秦始皇時代開始的夫妻緣份,要輪迴七次之後才在兩千多年後的明朝末年得到白頭到老的完美結局。

「新郎房」與「新娘房」的新郎新娘不知道會怎麼看待自己的故事?

無論怎麼看待,兩人之間隔著一道海灣卻是不變的事實。

該怎麼形容這段可以看見對方,卻永遠走不到的距離呢?

就用這段網路上流傳一時的詩作來形容吧!

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

不是我就站在你面前 你卻不知道我愛你

而是明明知道彼此相愛 卻不能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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